「我们所说的开始往往就是结束,而宣告结束正是着手开始。终点是我们出发的地方」。现代派诗歌领袖 T. S. Eliot 于晚期作品《四重奏》中,以上述这则短诗作为了整部作品的终曲呈现,在 Elio 生涯的这一代表诗作中,他透过音乐学与现代诗的两大载体,创作了一系列讨论时间、观点、人性和救赎的诗歌。
而今年 3 月,由日本设计师宫下贵裕创立的品牌 Takahiromiyashita The Soloist,在 2021 秋冬系列的主旨阐释里,引用了这部《四重奏》的结尾。这并非是宫下贵裕对未来走向的一次暗示,即便这位设计师曾在 2009 年做出过「结束」的决定 — 2009 年 2 月 20 日,他以一则 Number (N)ine 品牌的官方声明,正式宣告了隐退的决定,那一天,距离 2009 秋冬系列的发布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。
The Soloist 2021 秋冬系列命名为「Re」,系列发布的第二天,前《Dazed & Confused Japan》主编 Junsuke Yamasaki 与设计师就 2021 秋冬的创作进行了一番对谈,宫下贵裕在解读「Re」的概念时说到,「它同时代表着论题和对立面,自由与约束,它是对过去和现在的一种更新,这种态度反映在 2021 秋冬系列的作品中。它是开始,也是结束,而我以某种方式在两者之间来回穿梭。」
Takahiromiyashita The Soloist 2021 秋冬系列 | Via Takahiromiyashita The Soloist
开始往往就是结束,而宣告结束正是着手开始,T. S. Eliot 写入《四重奏》里的这段话,被宫下贵裕移植到了「Re」系列的主旨概念中,而另一层面,它与设计师个人的生涯履历,也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契合。Number (N)ine 划上终止符一年多之后的 2010 年 7 月,Takahiromiyashita The Soloist 诞生,宫下贵裕携着他未尽的男装愿景宣告回归。就像 Eliot 所写就的,宣告结束正是着手开始。
起初,在他离开 Number (N)ine 的消息公布后,关于设计师退出原因的猜测不绝于耳,像是诸如灵感枯竭的言论一度甚嚣尘上,似乎成为了确切的考证。直到 2020 年 1 月,在 Takahiromiyashita The Soloist 品牌第三次巴黎时装秀登台的几天前,宫下贵裕在同《StyleZeitgeist》创始人 Eugene Rabkin 的对话中,方才透露了自己当年离开的缘由:「对我来说,设计服装就像做音乐一样,Number (N)ine 成为了一个专业的乐队,一个我不想加入的乐队,我正在失去自我,我不再认为我在通过这些服装表达自己。」
设计师宫下贵裕 | Via Alessandro Simonetti
创意的自由表达权,对于宫下贵裕这一类 Cult Designer 来说,是绝无任何妥协可能的核心所在,这不是关于设计风格变化,或是任何从服装形象表面能够呈现的东西。它连接着设计师的个人世界,私密体验,以及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思考,当这条通道产生了一丝不可弥合的裂缝之时,宫下贵裕对自我的「忠诚」,促使他做出了选择。
Number (N)ine 2009 秋冬系列,仿佛对应着 T. S. Eliot《四重奏》中「宣告结束正是着手开始」的描述,而五年之前,Number (N)ine 初次亮相巴黎时装周的 2004 秋冬系列,似乎并不符合前置位的那句「我们所说的开始往往就是结束」的意境。那是宫下贵裕在巴黎的首秀系列,在挚友高桥盾亮相西方时装界的近两年后,有着同样强烈文化指向的 Number (N)ine 接棒登台,在那一时期, 它非但不是结束,而是又一家 Cult Brand 文化浪潮的开端。
新一期「THROWBACK THURSDAY」栏目,NOWRE 选择步入设计师宫下贵裕的美学世界,回顾 Number (N)ine 巴黎时装周首秀的 2004 秋冬系列,它是起点,又是终点,它是开始,也是结束,而宫下贵裕则以某种方式在两者之间,不断地往来穿梭。
Cult Brand 开端
Via Yusuke Uchiha
就时装设计这一专业而言,科班与非科班出身的设计师近乎有着鲜明的对比和区分,这一点在其各自服装创作的早期阶段,表现的尤为显著。接受过院校教育的创意者,大多会选择从面料织物,剪裁,纹理等方向入手,概括来说,服装的组成形式可以看作院校设计师的创意框架,他/她们的风格语法、个人视角,多数围绕这一框架展开。而非科班创意者的关注点,总结来看,并非聚焦于服装构成的元素,而是将服装的演绎场景和人群,及其对应的文化聚落、附属的群体效应,放置于中心的位置。
宫下贵裕正是非科班出身的设计师中,一位典型的代表人物。
Via StyleZeitgeist Magazine
宫下的挚友,UNDERCOVER 创始人高桥盾就曾说过,他们这一批设计师与川久保玲、山本耀司等老一辈日本设计师的不同之处在于,他们受到青年文化的影响更甚,尤其是音乐。高桥盾、宫下贵裕在内的这批设计师,在自己的青年时期,也就是价值观形成的那段重要时间内,无差别接收着来自西方青年文化的冲击和滋养,他们渴求着群体聚落给予的身份认同感,并在此基调上形成了以服装表露身份、彰显态度的诉求。高桥盾为 UNDERCOVER 注入的朋克基因,不止一次表达着,我们制造噪音,而不是衣服的观念,而在 Number (N)ine 的作品脉络中,人们不时能感知到宫下贵裕所建构的,关于摇滚音乐与独立电影的世界,那是同样生而逆骨,不循规蹈矩的反叛基因。
从根本上讲,Number (N)ine 的性格也正是设计师本人的真实写照,对制式化教育的抗拒,决定了宫下贵裕的人生之路并不会按部就班。高中时期,他反对着一切刊印在书本上的学究气内容,逃课、喝酒,聚众斗殴,与朋友们扎根于原宿、涩谷的街道,以至于最终被校方除名。在同龄的青年都在按照家庭和学校的编排,扮演好各自的角色时,问题少年宫下贵裕「不得已」进入了社会。那是他人生轨迹内一次影响深远的转变。
「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变得更酷。我想,如果我没有遇到那帮朋友,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。此外,我认为服装的特殊感觉对塑造自我身份至关重要,回过头来看,我真的从街头汲取了很多。」在一次专访的对话中,宫下贵裕忆起了早年那段叛逆的时光。脱离学校之后,他起初在一家杂货店工作,其后去到《Check Mate》杂志,担任造型师的助理,仅有的一点收入全部用在了购买服装上,宫下贵裕会把买来的单品拆解,以便重新制作,这是他接触设计的开端,无人指导,或许也根本无从参考。而 90 年代中期与 Nepenthes 的相遇,则真正打开了宫下贵裕的眼界,并为他日后创立 Number (N)ine 奠定了重要基础。
Nepenthes 联合创始人铃木大器与清水庆三(右) | Via Christian Werner
加入 Nepenthes 之前,宫下贵裕在一家名为 Propeller 的服装店工作,因为对美式风格单品的热爱,Nepenthes 店铺成为了他经常造访的地点,这也引起了店铺经理的关注,并告知 Nepenthes 创始人清水庆三,有一个男孩时常会穿着个性的衣服到店。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后,清水庆三与宫下正式会面,并邀请他加入 Nepenthes。这一时期,他开始定期前往美国,进行单品选货和对美式风格的在地研究工作,德克萨斯州的奥斯汀、蒙大拿州的巴特和俄勒冈州的波特兰等城市,成为了宫下贵裕深入了解美式风格的地点。
刊登于《Highsnobiety》杂志 2018 年第 15 期的专访内容里,宫下贵裕分享过自己对清水庆三的看法,他直言,清水庆三并不是那种直言不讳的人,他没有解释或告诉宫下,应该如何分步骤地去做服装。相反,他希望宫下从观察他的工作中学习。并告诫自己,要自由。做你觉得对的事情。
事实上,清水庆三对宫下贵裕的挖掘,并不局限在邀请他加入 Nepenthes,他始终抱有一个想法,这个年轻人要做自己的系列。就这样,宫下在 Nepenthes 任职时期推出了自己第一个系列,共有 20 种款式,几乎多数来源于先前对已有服装的重构。这一系列问世后,他开始将个人品牌的事宜提上了日程。
1996 年,取自披头士乐队实验曲目《Revolution 9》中一句重复性歌词的 Number (N)ine 应运而生,宫下贵裕的人生进程翻开了新的章节,他将会遇到下一位对自己生涯产生重要影响的伯乐和知己,他将要回到那些成长岁月里激荡的时刻,寻找与自身热爱趋同的青年人群,建立以服饰为身份写照的文化聚落。
值得一提的是,根据宫下贵裕本人的透露,Number (N)ine 品牌中的(N) 写法,实际上正是代表着 Nepenthes。
「Give Peace A Chance」
Via Grailed
UNDERCOVER 创始人高桥盾的身影,在宫下贵裕的故事中,是一个不断被提及的存在,两位有着镜像般文化属性的日本设计师,浸润于同一片青年浪潮的土壤内,就像高桥盾所言,「我喜欢我们看待事物的相似方式,我们的作品中有相同的文化参考,例如音乐和电影。」1996 年,在 Number (N)ine 品牌的第二次系列展示后,高桥盾来到了宫下贵裕的工作室,有些腼腆的宫下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匆忙离开了,之后,高桥盾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,邀请他和女友到家中做客,共进晚餐。彼此的欣赏与认可,最终促成了这段友谊的长青不衰。
2002 年,高桥盾在 Comme des Garçons 创始人川久保玲的建议下,做出了前往巴黎的决定,而两年后,已在西方时尚界扎根的高桥盾,将同样的建议给予了宫下贵裕。后者在一次专访中曾谈起那段往事,「我记得是 Jun 说服我在巴黎做一个展览,我当时完全不确定,我考虑了很多因素,但如果是 Jun 这么说,我就应该去做。」在高桥盾的眼中,彼时的宫下贵裕已超越了东京时装周这一平台,他需要为自身的文化诉求寻觅一片更广博的舞台。
高桥盾与宫下贵裕 | Via Google
巴黎之行确认后,宫下贵裕开始筹备 2004 秋冬系列,在主题的呈现中,他选择了John Lennon 与小野洋子创作于 1969 年的单曲《Give Peace A Chance》,这首作品是 Lennon 与小野洋子在第二次静卧抗议期间完成的。1969 年越南战争爆发后,John Lennon 与妻子小野洋子举行了两次为期一周的和平静卧抗议,分别在阿姆斯特丹的希尔顿酒店,以及蒙特利尔的伊丽莎白女王酒店,表达对于战争行为的非暴力抗议。而《Give Peace A Chance》的录制,则是在伊丽莎白女王酒店的 1742 房间进行。
Lennon 与妻子小野洋子在蒙特利尔的静卧抗议 | Via Getty Images
1969 年 5 月 25 日,抵达伊丽莎白女王酒店的第一天,Lennon 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曾提到了 Give Peace A Chance 这句话(我们所要说的是给和平一个机会 / All we are saying is give peace a chance)。在为期一周的静卧抗议期间,Lennon 与小野洋子将他们探讨和平的对话内容,加入旋律和歌词之后,汇总为一支单曲,并在抗议的最后一天录制了这首歌。
宫下贵裕将单曲名称《Give Peace A Chance》选定为 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系列的主题,为巴黎首秀定下了反战的基调。这一举动同样在呼应着那一时期仍显动荡的国际政治气候,2001 年 911 事件蔓延的恐慌情绪尚未消散,后续的阿富汗战争与伊拉克战争的阴云,再次笼罩在中东地区。宫下贵裕在自己初次亮相西方世界的系列中,尖锐而强有力地步入这一敏感的政治议题范畴,以文化叙事的角度输出 Number (N)ine 的反战态度。从这点来看,他与高桥盾带领 UNDERCOVER 登录巴黎时装周的 2003 春夏系列「SCAB」的情绪,有着相近的特质,这也正是双方在引述文化参考层面的同一性所在。
音乐,尤其是摇滚音乐,作为宫下贵裕作品中核心的要义所在,近乎全面代表着 Number (N)ine 系列的外置骨架与内在情绪。他对 John Lennon、Kurt Cobain 等先驱性人物的疯狂迷恋,不仅表现在对其形象的直观再现,更是通过这些标志性的外观,传递他们的情感世界。音乐人的着装是对于自身精神世界的一次展现,就像已故的美国音乐人 Frank Zappa 所说,除非伴随着服装风格的改变,否则任何音乐风格的迭代都不会存活。
John Frusciante | Via Steve Rosen
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系列,宫下贵裕的音乐取鉴聚焦在了美国实验摇滚歌手 John Frusciante 的身上。在秀场的音乐背景声中,宫下贵裕选择了 John Frusciante 发行于2004 年《The Brown Bunny》专辑中的《Forever Away》、《Falling》以及 2001 年的《Going Inside》,将其分别置于开篇、中段与闭场。其中《Forever Away》与《Falling》两首单曲是 John Frusciante 为 2003 年上映的实验公路剧电影《The Brown Bunny》打造的电影原声带。
《Going Inside》专辑封面 | Via Warner Records Inc.
细究宫下贵裕音乐上的选择,我们也得以看出这位日本设计师的私人心境,开场部分首先播放的《Forever Away》犹如在抒发着他远离家乡,前往巴黎的情绪,而单曲内不断重复的 Forever away from / Forever away from home 歌词,似乎在某种意义上也呼应着品牌名称来源的《Revolution 9》中,循环往复的 Number nine 歌词。在自己第一次来到欧洲舞台的系列,宫下贵裕通过音乐与品牌身份的隔空互文,揭开了 Number (N)ine 巴黎之行的序幕。
这让人们不由想起了高桥盾在 UNDERCOVER 2003 春夏系列「SCAB」中,特意放置的四叶幸运草标识,两位有着强烈反叛特质的日本设计师,却都拥有着无比细腻的内心。也许,这也正是高桥盾与宫下贵裕将彼此视为知己的缘由之一吧。
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系列秀场 | Via YouTube @Félix R.
「Give Peace A Chance」的反战主题,在 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系列的秀场 Look 中有着直接的延伸,先期登台的六位模特,悉数身穿 ASAT Camo 迷彩的服饰出场。这一图案由两位美国狩猎爱好者 Jim Barnhart 和 Stan Starr Jr. 于 1986 年创立,最初定位于猎装迷彩范畴,但随着 1980 年代美国在全球范围内军事介入的扩大,陆军对迷彩的需求同步提升,进而产生了以单类迷彩应对不同气候、地貌、植被的想法,而 ASAT Camo(All Season All Terrains Camo)全天候全地形迷彩的概念,恰好迎合了这一需求,自此之后,ASAT Camo 成为美军常规的迷彩军服之一。
以全天候全地形迷彩为概念的 ASAT Camo | Via ASAT Camo
宫下贵裕在 2004 秋冬系列中,对 ASAT Camo 图案做出了调整,由常规形式的荆棘改为了心形,借此表达整个主题所传递的反战意识。身穿系列单品次序走来的模特,漠然的眼神无视镜头,低垂着望向地面,似乎在抗拒着某些东西。但它却不是颓败与空洞,在时而包裹,时而外露的眼眸之间,人们捕捉到的是决绝与坚定,宫下贵裕透过时装秀场形成的情绪延展,再度与「Give Peace A Chance」主题背景下的静卧抗议达成并置,而 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开篇所传递的信息,也为整个系列定下了一致性的基调。
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系列亮相的 ASAT Camo 单品 | Via Archived.co
随着 John Frusciante 2001 年专辑同名单曲《Going Inside》的前奏响起,一系列身穿基于哥特字体与摩斯码口号 T 恤的模特出场,这是宫下贵裕在 2004 秋冬系列「Give Peace A Chance」中,以文化叙事介入政治层面的又一处显现,由开场部分的静默抗议转变为直接的讽刺。
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系列闭场的口号 T | Via Archived.co
以丝网印刷置于 T 恤正面的口号,矛头直指彼时美国政府当权者,诸如 「DIFFERENT BUSH,SAME AGENDA」(不同的 Bush,相同的议程),暗讽了 Bush 家族两任总统,在任期间发动的多次侵略战争行为(1991 年第一次海湾战争、2001 年阿富汗战争以及 2003 年的伊拉克战争)。
「DIFFERENT BUSH,SAME AGENDA」口号 T | Via Silver League
「REPUBLICAN’T」口号 T | Via Silver League
「HAVE YOU SEEN THE BUSH, LIAR?」口号 T | Via Silver League
「HAVE YOU SEEN THE BUSH, LIAR?」(骗子,你见到 Bush 了吗?),则讽刺了 George Bush 在 2003 年以伊拉克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,并暗中支持恐怖分子为由,全面入侵伊拉克的战争行为,最终在历时 7 年多的时间里,美军始终未能找到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,却借机铲除了反美的萨达姆政权,而美国民众则称呼 George Bush 为骗子;「REPUBLICAN’T」指向了美国时任执政党派 — 共和党,而两任 Bush 总统均属共和党人士。
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系列秀场 | Via Archived.co
Number (N)ine 2004 秋冬系列在 John Frusciante「And if anything unfolds It’s supposed to Ooh」的歌词中画上句点,宫下贵裕的谢幕致意显得匆忙而短促,只是在镜头中出现了一抹人影,便又转身不见了。他尖锐且不服规训的设计主旨与羞怯的性格之间,有着极端的对立,但这并不妨碍 Number (N)ine 及宫下贵裕,成为巴黎时尚界日本浪潮的一股崭新势力。在那场首秀系列结束后,高桥盾曾对他说,这场秀只是一个实验,而在宫下贵裕看来,仅仅表达这些方向是不够的,他可以改变一些东西,并尝试做出一个声明。就像他在与 VOGUE 撰稿人 Tiffany Godoy 对话中曾说到的,他唯一想完成的使命:
「男性的传统服装看起来都是趋于一致的,像是深蓝色的西装外套配灰色的裤子等等。为什么人们只想看到男性的某种类型的衣服?我想要实现的,是自己和高桥盾所做的那种 — 多样性,和更广泛视野的男装愿景。服装应该是有颜色的,有梦想的。」
Via Alessandro Simonetti
在专题开篇提及的 The Soloist 2021 秋冬系列中,宫下贵裕建立了一处包含隐藏乐谱的细节,通过上半身夹克与衬衫的两根带子,以及下半身裤装的三根带子,象征着一个乐谱,他的服装则代表着音符。如同设计师所言,这一系列对照乐谱的严格规则,服装的轮廓在铅笔绘制的线条之间自由移动,创造了一个美丽的旋律。
这一设定或许也反映着宫下贵裕的创作生涯,那位游荡于原宿、涩谷街头的问题少年,清水庆三看重的设计英才,被高桥盾视为知己的腼腆新星,甚至是 Highsnobiety 编辑总监 Jian DeLeon 口中最后一名伟大的 Cult Designer,他是 Number (N)ine 与 The Soloist 两幕乐谱的缔造者、演奏者与解读者,关于青年文化的种种记述,回旋在宏大乐谱的间隙之间,以符号的形式记录着宫下贵裕的「音高指法」。尽管这些在设计师眼中的文化群体与符号,早已不复往昔那般巨大的影响力,但这仍然是他乐谱的核心 —「我不可避免地回到这些来源,因为它们在成长的岁月里深刻影响了我。」
它是开始,也是结束,而宫下贵裕则以某种方式在两者之间来回穿梭。